潮藓

我的背景说明我的心情

[APH/初恋组+中欧夫妇]祈祷与乞讨

注:

1.主初恋组,副中欧夫妇,四人亲情向。(这四人的组合叫什么?神罗家族?:D)

2.灵感来源于《我的孩子:生命之泉》和《假小子》。

3.神罗私设名为“海因里希”。

  海因里希趴在二楼窗台往下看,七月郁郁葱葱的柠檬树下,两条人影隐约可见。

  

  罗德里赫·埃德尔斯坦先生穿着比平日更隆重的紫色套装,胸前系白底金线的领巾,脸上架着金丝眼镜。他左手拎一只小手提箱,右手牵那个绿裙的小女孩,两人穿过草地,在伊丽莎白的迎接下一起进入屋檐。

  

  海因里希关上窗户,锁好房门,躲在窗台的阴影里画他并不擅长的画。

  

  

  晚餐一定要一家人在餐桌上完成,开始前一定要做祷告。为了欢迎新家人的到来,今日的晚饭格外丰盛,除了奢侈的肉排、煎鱼和浓郁的蔬菜奶油烩汤外,贤惠的匈.牙.利年轻妻子还准备了小孩爱吃的覆盆子馅饼和水果酸奶——从前出于节俭,虽然大家都爱吃,但家里不怎么做点心,却以“节制欲望”为由。

  

  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四人刚好占满桌子的每一面,不约而同地合手祈祷。海因里希偷偷把眼皮掀开一条缝,看见自己左手边的陌生女孩有一头棕色短发,皮肤近乎奶白色,肥嘟嘟的侧脸显得很可爱。

  

  共进晚餐时,罗德里赫介绍说:“这是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来自罗.马,从今天起就是我们的家人了。海因里希,你是哥哥,记得照顾好她。”

  

  海因里希心不在焉地胡乱点头,却为费里西安诺的名字感到很奇怪。费里西安诺一般不都是姓氏吗?

  

  罗德里赫又对费里西安诺道:“我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这位是我的妻子伊丽莎白,那位则是我的侄子海因里希,他今年八岁,算是你的哥哥。我希望你们和睦相处,在这个家里不听话的孩子是不受欢迎的。”

  

  费里西安诺很乖巧地答应所有的要求,罗德里赫对她的餐桌礼仪很满意,伊丽莎白则笑眯眯地看着家人享用自己的料理。

  

  “我记得你今年也有七岁了,应该去上学。我在镇子里一所小学担任音乐教师,海因里希也在那里,你要是遇到麻烦,不用害怕,我会想办法解决。”罗德里赫的语气有些强硬,海因里希于是明白费里西安诺和他是一样的。

  

  费里西安诺很感激地望着他们,长途跋涉和初来乍到使她很疲惫。伊丽莎白准备了热水,让她洗了澡立马去新房间休息。

  

  

  海因里希帮忙洗了盘子,他在二楼走廊里脱去上衣,打开浴室门。袅袅的水雾中有一条光溜溜的人形。

  

  海因里希“嘭”地甩上门,飞奔进自己的房间扑在床上,把自己的满脸羞红藏在黑暗中。他埋怨地想,那个女孩应该注意点的!唉,这个家里怎么会突然闯进一个女孩呢……

  

  伊丽莎白把明天穿的校服拿来时,海因里希一脸愁苦。她摸着男孩的头说:“稍安勿躁,海因里希,等待果实成熟需要耐心。你和费里很像,我相信你们会成为朋友。”他勉强点点头。

  

  

  翌日,海因里希起得很早,穿上熨得笔直的校服,把金发梳得一丝不苟。打扮成熟能帮助他不被人轻视。费里西安诺穿一身牛仔背带裤,她要过些时日才领得到校服。

  

  两人背着书包抄小路上学,费里西安诺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心,但有些害怕海因里希的严肃。海因里希阴沉沉地告诫她:“不要跟学校里的人说话,也不要让他们靠近你。罗德里赫的工资不高,你必须考好点,不能让那帮人小看我们。”

  

  费里西安诺怯生生地问:“交朋友也不可以吗?”

  

  “当然不行。”海因里希拧着眉头。费里西安诺看起来太天真太脆弱了,他必须保护好她。

  

  第一天似乎风平浪静,除了放学路上聚集了一些男孩。海因里希远远地听见嬉笑声,拉起费里西安诺的手拔腿就跑,钻进树林轻车熟路地甩掉了他们。

  

  费里西安诺被石头绊到了脚,两人跌倒,青草和枯叶使这一跤格外柔软。海因里希被柠檬花的香气逼得天旋地转、眼花缭乱,费里西安诺从他身上滚下来,捂着脸咯咯笑:“你跑得好快啊。”

  

  海因里希莫名地心慌意乱,坐起来大喊:“别怕他们,我不会让他们靠近你的!”

  

  费里西安诺趴在草丛中,赤红的脸颊宛如跌落的熟苹果,不停发颤。海因里希拉她起来,他们跑跑跳跳沿着人迹罕至的小路回家,他向她介绍路边的各种奇趣,松鼠的粮仓,山雀的巢,以及鲜艳的野果;她则告诉他罗.马的景色,熙熙攘攘的人流和古香古色的建筑物,还有五颜六色的甜筒。

  

  到家时,费里西安诺向他道谢:“谢谢你保护我,谢谢你们给我一个家。”她吻了吻海因里希的脸。

  

  

  进入家门,费里西安诺自然而然地到厨房帮忙,海因里希以最快速度冲回房间躲在窗台下的阴影,裹在粗糙的窗帘里——比向罗德里赫撒谎还紧张、比上学迟到还慌乱、比一个人走夜路还害怕……门窗锁着男孩急促的呼吸声,身体随着一呼一吸发抖。

  

  地上有一张昨天新画的蜡笔画,粗乱的绿色和棕色线条混杂在一起,红色是一抹纯真的笑容。海因里希伸出一根手指触摸它,连接的指尖肿胀灼热;发光的部分,阴影的部分,斑驳的树林,飞奔的热风。他第一次发觉逃跑也可以很快乐。

  

  还有手,比伊丽莎白还柔软的、小孩的手,像小猫粉红色的肉垫一样。海因里希狠狠拍着自己的脸,强迫自己不要想下去,好好准备晚上的祷告词。

  

  不过当他在晚餐桌前默念完祷告词的最后一段,突然加了一句:“愿费里西安诺永远无忧无虑。”他就意识到,他有了自己的初恋。

  

  费里西安诺依旧面色如常,海因里希的心境却在一天之内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种眼神炙热得吓人;他浮想联翩,电影和小说里的人物在他眼前鱼贯而入,少年维特、罗密欧和斯嘉丽向他致意,烟花盛大迸发;他一脚踏空掉进蜂蜜汇成的河水,并为不为人知的秘密一阵窃喜;他发誓像骑士那样守护费里西安诺。

  

  不过欢乐的潮水转瞬即逝,晚饭结束后,那种温暖醉人的感觉已经淡去。伊丽莎白帮费里西安诺整理书包时发现了一张纸,海因里希凑过去一看,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

  

  “滚出我们的小镇,肮脏的纳粹崽!”

  

  

  海因里希的秘密基地藏在兔子岭的半山腰上,一片碧绿的湖泊傍着一座荒废的木屋,湖畔长满卷曲的铁线草。他花费一年时间,陆陆续续修好了屋顶和地板,布置屋内装潢,把废弃的木船拖上山,终于建成了他的乐园,可惜无人与他分享。

  

  礼拜日早上从教堂回来,海因里希和费里西安诺带着点心上山玩,他们在湖中泊船,从枝叶缝隙流入的微弱日光宛如闪耀的仙粉。

  

  海因里希坐在船头钓鱼,说:“我来奥.地.利之前,知道这里的生活比德.国更宽裕,但从没想过这里的人会如此的……不友好。罗德里赫是个好人,可他改变不了人们对我们的看法,我必须比他们更努力、更优秀,至少让他们停止对罗赫里德的侮辱。”

  

  费里西安诺静静地卧在船舱的软垫里,“侮辱”这个词对他来说还太晦涩。海因里希问:“你呢,罗.马的人怎样?”

  

  “我不太懂,妈妈不带我出门。不过,我不喜欢他们。”费里西安诺用最真挚的语气说,“我喜欢你们,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你们都愿意接受我,对吗?”

  

  海因里希点点头。确实,罗德里赫宣布要领养第二个纳粹遗子时,并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仅凭信件来往就任意选择了一个幸运儿。

  

  日上三竿,天气愈发炎热,海因里希控制着不脱光来跳进湖水游泳,他回头一看,费里西安诺身上只剩一条内裤了,他来不及惊叫,小女孩已经脱下最后的遮羞布跳进湖水。他瘫坐在船上看着费里西安诺无忧无虑地扑水,喊着:“湖水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哦!”

  

  海因里希怀疑自己中暑出了幻觉。

  

  

  礼拜日下午一贯是罗德里赫创作新曲的时间,伊丽莎白把下午茶端到他手边,他们在琴房度过二人世界。这天,罗赫里德心神不宁地停下工作,说:“丽莎,我不知道怎么对待费里西安诺。”

  

  “罗.马那边来信了?”

  

  “是的。费里西安诺的家庭教育情况很糟糕,他的母亲爱丽丝曾被逐出家门,因为当她还是少女时就被德.国士兵奸污了,她独自一人在罗.马生育了费里西安诺。她很厌恶男性,所以把费里西安诺当作女儿来养,那个孩子也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久而久之就变成了那样……”

  

  “真可怜。”伊丽莎白叹气。窗外,一身连衣裙的费里西安诺蹲在花圃边浇水,海因里希受打击过度,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学校那边我会想办法说明的,可我们不能逼迫他做回男孩。”罗德里赫愁眉不展。伊丽莎白倒是一如既往地乐观:“没关系,只要他不行恶,上帝会把每个孩子引回正道。”

  

  

  晚餐的气氛有些尴尬。海因里希不敢看费里西安诺,他胸口郁结,脸皮隐隐作痛,感到仿佛遭到严重的欺骗,压抑不住的愤懑浮现在眉宇间。事实上,他在一天之内找到了初恋,又在第二天失恋了。

  

  一晚上他都没和费里西安诺说话就回房了。

  

  波.西.米.亚风格的厨房里,费里西安诺站在小板凳上剥洋葱,一片,两片……伊丽莎白从背后拥抱他,烟火的馨香包围了他们:“请不要哭,这不是你的错,他只是需要时间接受现实。”

  

  费里西安诺没法用沾满洋葱汁的手背擦拭眼泪,他只是说:“这洋葱太辣了。”

  

  伊丽莎白拿开洋葱,帮他洗干净手:“你记住,海因里希曾经很喜欢你,但只有你做真实的自己,他才能更喜欢你。”

  

  费里西安诺回到房间时在床底发现了海因里希的画,内容是自画像,画得很烂,让人忍俊不禁。对了,他们约好了费里西安诺教海因里希画画的。费里西安诺带着那副画敲了敲海因里希的房门。

  

  没有回应。他可能睡着了吧,费里西安诺想,他从门缝把画塞进去,上面写道“Mi piace la tua Fato”,他的德语还不是很熟练。

  

  不过第二天早上,他们发现海因里希发烧了。

  

  

  费里西安诺摘下清晨最新鲜的野花插在海因里希床头便出发上学去了,伊丽莎白陪着病患。她给海因里希擦脸时,生病的男孩口齿不清的梦呓:“我会保护你的……”她俯身亲吻他的额头。

  

  傍晚时海因里希好多了,但费里西安诺却让大家大吃一惊。他浑身湿透了,裤脚滴着脏水,膝盖处破了个洞,海因里希从窗台看到他的惨状以后不假思索地冲下楼,猝不及防地撞见一张大笑脸:

  

  “你病好了!”费里西安诺扑在海因里希身上转了个圈圈,咯咯发笑。海因里希却抱紧他哭了:“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在晚餐的祷告后,费里西安诺眉飞色舞地讲述他在学校如何反抗欺负他的坏孩子,他们堵住他,把他推进水坑,把他的书包扯坏,唱一首嘲笑他的、粗鄙不堪的口水歌,他兴高采烈地说:

  

  “我爬起来,拽住其中一个,把他也拉进水坑,他们都是胆小鬼,一下子跑光了,我在后面追,用石头砸他们……下次我会做一个弹弓,远远的就打中他们!”

  

  “费里西安诺,”罗德里赫严厉地打断他,“不准做这种粗鄙的事情。如果他们待你不公,诉诸道理便好,不必为此自降品格。明天你去向他们道歉,然后与他们和好。”费里西安诺一下子消停了,很恭顺地低下头去。

  

  “凭什么?”海因里希忽然之间火冒三丈,“难道不准受害者反抗欺压还要他们委屈求和?”

  

  “海因里希,认清你的身份!我们既不比别人高贵也不卑贱,世上没有人能只顾着自己心情舒畅。”罗德里赫抬高声音,费里西安诺赶紧踢了踢海因里希的脚,他很不乐意地说了声“对不起”。

  

  

  海因里希发狠地对枕头拳打脚踢,一张小脸皱得凶神恶煞。为什么费里西安诺总是那么听话?他们明明有能力给那帮家伙点颜色看看的!还有罗德里赫,永远像贵族那样矜持有教养,其实外面那些人根本瞧不起他!这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公平,仅仅因为他们的父母是德.国人!

  

  一阵敲门声制止了他的发泄,他打开门,费里西安诺一身睡衣,可怜巴巴地说:“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自从搬到奥.地.利,海因里希就没有与人同床共枕了。他有许多兄弟姐妹,战后德.国经济一落千丈,他们只能十几二十个人挤在救济所的通铺上,伸出舌头舔寡淡如水的土豆汤,所以他很感谢现在的生活。

  

  两个小孩在狭窄的小床中靠拢,黑夜的儿童床如同沧海的一叶扁舟。费里西安诺在被窝里准确无误地找到海因里希的手抓住:

  

  “刚开始我在来这里的火车上时其实很害怕,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以前被别人领养过,他们总是使唤我干活,只有你们让我吃饱饭,换上干净衣服,让我做你们的家人。”

  

  “我也是。”海因里希把这句话咽回肚子。

  

  费里西安诺自顾自的:“我不是怕罗德里赫先生会赶走我才听他的话,我只是做我觉得正确的事,所以你不要生气,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海因里希想到费里西安诺一身狼狈的样子,恨不得撕碎那帮人的怒火油然而生,他脱口而出:“不照顾自己也可以——”

  

  “我会、我会保护你的!”磕磕绊绊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突兀,海因里希虽然害羞还是坚持说完,“我毕竟是哥哥!”费里西安诺“噗噗”偷笑,凑到他耳畔说:“谢谢你。我爱你。”

  

  

  日子仍在翻篇地前进。生活给予了孩童许多恩惠,拨慢指针,拔高身长,往苦涩中加糖,在黑暗里打光,总是生机勃勃,总是向前奔跑。

  

  埃德尔斯坦一家四口共度了第一个夏天,费里西安诺渐渐喜欢上了裤子,它比裙子更方便,也更耐穿,不过他依旧欣赏漂亮的裙装和女人的妆容。

  

  伊丽莎白在生日那天给他做了身缀满绢花的匈.牙.利传统大波浪长裙,他可开心地转圈跳舞,裙摆犹如翻飞的花瓣,让人联想到古代宴会上明艳的少年舞女。

  

  他问海因里希好不好看,海因里希红着脸说不出话。在内心某个深处,他还会把费里西安诺列为异性。

  

  在外面的生活几乎没变,成群结队的坏孩子、无所作为的教师和熟视无睹的小镇居民……不过他们总能两个人克服过来。

  

  九月份,海因里希的母亲来信了。

  

  那是一个与纳粹士兵结过婚的德.国女人,现在在挪.威生活,今年春天她再婚了。海因里希筹备回信,却不知从何说起,他们母子相隔已经很久了。

  

  “我有时想起你们,简直就像在远洋航船上回望陆上的人们,我们的孩子,我们渐行渐远……”她写道。

  

  海因里希把她的信藏在枕头底下,眼泪浸湿了他的枕套。费里西安诺从背后拥抱他,他们在房间共享他们的无数个秘密。

  

  

  那天是秋收节,小镇举办了热闹的庆典,舞蹈、美酒和奇装异服,海因里希带费里西安诺溜进去饱餐一顿水果和点心。他们牵手回家,罗德里赫正气喘吁吁地给外墙刷上鲜艳的希腊蓝,他们坐在台阶上享用下午茶。

  

  山上的野猫产崽了,班上某个同学干了糗事,所谈之事尽是琐碎,天真的谰语如同积木拼接、拆解,永远契合。

  

  伊丽莎白做家务时的歌声从门廊里传出,罗德里赫停下来倾听。海因里希说:“等我长大,我会离开这个小镇,去一个比这里繁华许多的地方。那里的人都不认识我,总会有人认同我的。”

  

  “我不希望默默无闻地离去。”

  

  “你要一个人走吗?”费里西安诺敏锐地抓住了细节。海因里希嘟囔:“如果有人愿意陪我……”

  

  费里西安诺双手合十:“虽然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但我会祈祷的。接下来的每一道餐前礼、每一次礼拜、每一届丰收节,对上帝、对天空和大地、对花朵和吹过的风儿,无论何时我都挂念你,祈祷你的平安和幸福。然后我会等待,做很多很多点心等待你。”

  

  “费里西安诺……”海因里希的目光黯淡了一瞬,紧接着是无奈的笑容,“就那么做吧,费里西安诺,请你记住,当你思念我时,我也一定在思念你……们。”

  

  “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祝福了。”费里西安诺起身,站在海因里希跟前,海因里希牵起他的手,熟透的苹果散发出醉人的甜香。海因里希仰头亲吻他,犹如乞讨者伸出的空乏的手被牢牢握住。

  

  “那就从明天开始努力吧,海因里希。”

  

  两人在心中默默地祈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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